西木栗子酱

黑猫奶茶店的灯光永不熄灭

【闲泽】风月等闲(下•后篇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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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李承泽这边还睡意倦懒,没察觉到范闲何时悄然出现在了身后,待猛然回身看,却是被他拖来竹椅的声响惊扰了的缘故。

  而范闲端端正正地在廊下坐好,分外惬意的模样,还盯着他看,那目光可称温柔。

  “还困吗?”范闲笑了,伸出手放在日光下端详了片刻。

  “从前在澹州,我最喜欢这么坐着听雨。”

  李承泽只是定定地望着他,这时候范闲表现的越正常,反而越叫他不安。

  范闲喃喃道:“就是可惜了,我有满腹的故事,不知道该说与谁听。”眸子里的怜爱与惋惜倒像是真的。

  不知道是错觉还是怎么的,李承泽觉得隔过一天了,范闲身上的血腥气还是很重。

  “世上能称惜的事太多,而愿意惜的人太少。”

  李承泽悄声说着,发出自己都险未察觉的一声轻叹。

  “确是如此。”范闲语焉不详地附和,转头去跟檐角立着的王启年交代:“把信鸽都放出去吧,最好能快些传到京都!”

  李承泽皱起眉,不知发生了什么,仍抿着嘴唇似乎在赌气的模样,也不开口询问,范闲不同他计较,慢悠悠地耐心解释:“多谢,我终是把你旧时安排在宫内的势力肃清了。”

  话音未落,范闲又从袖里拿出封信,一下下撕成粉碎,白茫茫掉在地上,看的人揪心。

  “哦,淑贵妃那边,怕也是要吃点苦了,我不能掉以轻心……”

  他一边说着,一边把步子往这边慢慢迈过来。他逼近的同时,李承泽咬紧了下唇,在恨恨地盯着他。

  “毕竟,你还是执着地想杀我。”

  范闲挑起了李承泽的下巴尖,声色不再沉稳,也无任何矫饰,就只是咬着牙一字一句俯在人耳边,好像生怕他听不清。

  手也搭上了腰侧来,肆无忌惮地收紧,紧的让人喘不过气,李承泽又皱起了眉,他想别过头去逃避这满是火药味却又怪异暧昧的场面,被范闲强硬地扳回来:“害怕了?”

  像是看不到李承泽冷冷的目光,范闲兀自用温柔的语调说着:“别担心,婉儿都替你开口求情了,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。”

  “范闲,你真是不可理喻!”果然,这般饱含垂怜意味的话激怒了他,李承泽忽然拼命挣扎起来,但还是被范闲轻易制住了。

  “你呢?你到底想怎样?!”

  终于范闲一声猛喝,紧贴着的火热胸膛把心跳无一遗漏地传给他,震的李承泽浑身酥麻。

  “你知不知从保你这一举后,又发生了什么?”范闲双目泛起可怖的猩红,语调越来越高,说的也越来越快,“庆帝活埋了你府邸上下,参与谋划的官员将领无一活口,你母族世家也被贬出京,这一切,我看在眼里,我没有拦,就是因为他说这样才能更好地保护你!”

  李承泽看着眼前趋于疯狂的人,讽刺地笑了,额前的几绺发都颤动起来:“他是想牵绊住你,为我?不值当的…”

  然后他拼命推开范闲,眼中去除了一切情绪,只剩下清明一片,声音冷冷道:“我知道,我都知道。”

  “我八岁那年在湖边喂鱼,被太子推了下去,那一晚我做了整夜的噩梦,发着高热,迷迷糊糊走出去,想逃离那种生活,可还未走完一条街,就被父皇派来的黑骑抓了回去。”

  “天都没亮呢,我看见府门前,血流满了台阶,四周从未那么静过。”

  “隔天父皇召见我,他说,那不是惩罚,只是些我必须要习惯的东西罢了。”

  你明白吗?不是我想怎样,而是习惯了。

  从前便如此,如今换成些别的什么事,又好像都如出一辙。

  我已经走到了厌弃自己,却又无能为力的地步来。

  李承泽离范闲不过一步远,说完便歪头静静看他,抿着唇的样子实在无辜,范闲喉头滚动,不知道该说些什么。

  李承泽又冷笑了一声,转过身去拥日光满怀,大束柔和的光洒在他的云纹广袖上,却怎么也捧不住,他悄然将指尖探到袖子里去,极快速地摸到了什么。

  待一抹锋芒决然挨上脖颈的瞬间,又被人猛地打落。

  范闲!

  又是这样。

  李承泽恨恨地咬着牙,范闲使了很大力把他推开,是以他整个人都扑倒在了地上,以某种匍匐的姿态,沾了满身灰尘。

  而范闲打落那枚碎片的时候,不慎在手腕上划了一道。看着那处的鲜血汩汩而流,范闲忽地很怕,怕那样的伤会出现在李承泽身上。

  就算他知道他灵魂破碎;刺从心里长出,扎着自己也伤了他人;他还是不愿他受半点伤害。

  李承泽呢,他痴痴地看着那明晃晃的光掉落在前方不远,离指尖那么近,梦里无数次的终结就眼前,那是对他一生的赦免。

  他突然像被蛊惑了,不管不顾地要往前爬去拾那碎瓷片。

  下一秒又被范闲抓着脚踝给拽回来,那一刻如同失重掉入地狱。

  再要挣扎着撑起身子,被范闲一个俯身压上来,膝盖正抵着他后腰,让他不能动弹半分。

  “李承泽,不要惹恼我。”

  范闲滚烫的吐息就落在耳后,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,他拎起李承泽后颈的衣领,将那满含泪光的眸子看的真切,然后如同发狂般、狠狠地咬上他颈侧——那是一个贪婪的吻。

  李承泽只是把手无望地空中抓了两下,动作渐渐微弱。他说不出一句话来,只有断断续续地喘粗气,尽可能捋顺自己的呼吸。

  却听得范闲高喝一声:“都带上来!”

  就有许多黑骑从回廊转角处冒出来,还零零散散押着些什么人,都被粗麻布裹住头部,看不清面容,但李承泽立刻就认出其中一个,正是跟随了他十数年的用剑高手谢必安,其余的,应该都是他谋事失败后还蛰伏完好的下属。

  “范闲,你放了必安…放了他们罢…”

  李承泽素来不是那么爱惜人命,曾有不知道多少妄图挡路的人,都被他祭给残酷命途,手下的死士如何折损,他也只是不露声色地处理痕迹,再培养一批罢了。

  可是事到如今,他没想过自己已经输的彻底,还要面对这样的情景,他不是可以死了吗?他不是早该死了吗?这可笑的一生为什么还不结束呢?

  李承泽真切地感到害怕起来,尝试着蜷成一团,却仍然被范闲压的死死的,而范闲也丝毫没有松开他的意思,甚至得寸进尺地将手伸进他衣服里乱摸起来,低头在他耳边暧昧地呼气:“不成,他们都知道了你想逃的事情,万万不能走漏风声。”

  范闲眉头紧皱的模样是那么自然,似是那么感人肺腑的痛心疾首着,但说出的话却让李承泽不寒而栗。

  “我告诉你,不止,还有靖王一脉,还有明家、叶家,只要和你有关的,都会因为你承受代价。”

  “我知道对于其中某些,你只是利用而已,但那么多里面,总有几个上心的吧…就比如,他——”

  范闲朝那边挑了挑眉,钳住李承泽的下巴逼他看过去,他看见他以往最看重的剑客,囚衣上血迹斑斑,似是用刑所致。

  李承泽无助地闭上眼睛,他对于现在的处境是从心底感到乏了,他多想就此睡过去。

  范闲向那边点点头示意动手,一边不忘轻柔地覆上李承泽的双眼。

  李承泽被剥夺了视线,徒劳地瞪大了眼睛,只感觉到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落在他唇边。

  血腥味在空气里翻涌开来,那种浓重的气味从未使他觉得那么异样,带来一阵反胃。

  李承泽回想起那些熟悉的面容,他这人,其实最是骨子里带着凉薄,那些别有用心摆出来的亲昵示好,也从未把自己骗了去,但对于最后都不肯背叛他的人,他确是真存着三分感念的,或许也因为他从心底就觉得,自己不值得。

  他本就是天家一枚棋子,拿权力作玩物,又何尝不是权力的玩物,明明贵为金玉之身,却奈何命贱。

  到了还要白白累人性命,修个满身罪孽。

  李承泽如同浑身都被抽去了力气,瘫软下身子,不再无谓地反抗,他身体全部的重量都落在地上,嗅见了灰尘和血气融在一起的味道。

  他想起京都的那些春风画卷。

  楼阁亭台,细雨软风,也曾与一人同游,言笑晏晏。

  范闲啊,见你第一面我就知道,不能爱上你,可最终…还是陷进去了。

  果然是悲剧一场。

  李承泽心下一恨,狠狠咬上了舌,撕裂的痛和暖在口里清晰肆虐,苦涩之感也在心头滋长,将烈火灼烧般的痛愈浇愈旺。

  在他恍然间觉得就要挣脱这具躯壳的时候,他又听见了那个声音:“李承泽!”

  啧,听着真是揪心。

  范闲连忙钳住李承泽的下巴,手指颤抖着,沾了血。

  他几乎是在反应过来的同时就封住了李承泽的穴位,因而还来得及,饶是如此,范闲也出了一身冷汗。

  范闲半抱起他,拨了拨他额前的碎发,温柔地伸出手指撬开他的唇齿查验伤处,从怀里掏出药草浸过的纱布给他咬着,接着便颇为怜惜地笑了:“你看看你,毒性还未消解完全,本就没力气,何苦再折腾一场。”

  而自始至终,李承泽都执拗地把头别过去,拒绝看他。

  范闲怒极反笑,轻轻地叹了口气:“不想看我,便不看了吧。”

  接着便将手里剩的纱布覆到他眼睛上去,李承泽动弹不得,只有任他摆布。

  不料却听范闲说:“如果我在这儿就办了你,众人都看着听着,怎么样?”

  缠满玉饰的腰带被解开,“哐当”坠在地上,范闲的手伸到他中衣里来,扯开了系带。

  李承泽真的慌了,一股夹杂着委屈的酸涩涌上心头,他终于,哭出声来。

  泪水蜿蜒着淌湿了薄薄的纱布,李承泽好似从记事起便再没哭得这般淋漓畅快,情真意至,还从嗓眼里冒着极小声的嘶鸣。

  范闲看他变得激动起来,胸膛剧烈地一起一伏,忙把他抱在怀里给拍背顺气,小心地安慰着:

  “承泽,不,不是,他们其实都退下去了,不信你看…谢必安他们也都放走了,刚刚是要做戏给北齐皇帝看的…”

  解开了穴道,怀里泪眼朦胧的人仍伏在他肩头抽噎,像累极了,还在不管不顾地哭着,像个受了委屈的孩童,范闲看的心酸,把人又搂紧了些,但李承泽又趁机咬上他肩头:“范闲!”

  这边狠狠吃了痛,又不敢顶嘴,范闲只好眨眨眼:“二殿下又要发脾气,小臣惶恐。”

  李承泽仍在吸着鼻子,恶狠狠地瞪着他,一幅你哄不好了的架势,范闲就微微叹了口气,跟投机卖乖的小狐狸似的蹭上他脖颈:“承泽,我不信你从没真心喜欢过我。”

  怀里的人就皱了眉,状似纠结了一番,才大发慈悲地回答了:“我喜欢你,天地也不知,只敢我自己一个人默默念着,偶尔也觉得荒唐,可就是戒不掉。”

  范闲定定地望着他,毫不掩盖目光里的炽热爱意,伸出手去擦拭他唇边已经干涸的血迹,嗔怪地问:“以后还敢这样吗?”

  李承泽本想舔舔唇上的血,却扯到了伤口,“嘶”了一声,不禁倒吸一口冷气,“嘶”了一声,听见范闲问他,还跋扈地挑挑眉:“往后,若你对我有半分不好,我还是不要留在这世上的。”

  范闲无奈地一笑,把人小心地抱起来,李承泽被他摁在地上太久,腿早麻了,这会儿也心安理得地挂在范闲身上,搂着他脖颈坏心思地往下坠。

  “殿下厚望,不敢辜负,约誓白首,至死不渝。”

  

  

  

  

  

  

  

  

  

  

  

  时辰恰逢早朝,大殿内外却寂然一片,空无一人,怪哉。

  范闲背着手,气定神闲,一路飘飘然走过。

  刚好不容易解决了自己的终身大事,也难怪他神清气爽。

  殿门是开着的,内里烛火微弱,森然空冷,范闲自提着衣摆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走进去,还吹着口哨,搁在平时可能会把通传的老太监气死。

  待走进去,战豆豆果然坐在龙椅上,一看见范闲便幽幽地盯着他,虽然还有意端庄着圣威,已然怨气横生了。

  “南庆使者,范闲,参加陛下。”

  范闲正经地行了个礼,便静静立在堂下。

  “范闲,你究竟想做什么?”战豆豆方才开口,倒见范闲似是笑了一下,不禁皱上了眉。

  “我诚心想维护南庆与北齐和睦。”

  战豆豆盯着他,从龙椅站起身,慢慢走下台阶来,又不顾地板冰冷,坐在最低那阶,整理了自己的衣摆,“你和庆帝不是谋划着要吞并北齐?”

  范闲连忙双手作揖,一长拜:“陛下明鉴,范闲绝无此意,且臣和庆帝也不是一伙的。”

  战豆豆在一片暗的光影里笑的极讽刺:“你们不是一伙的?破二皇子谋逆,天下都知道范闲忠于庆帝,庆帝也属意于自己的这个私生子。”

  “旧事,今日早已不同也。”范闲滴水不漏地应答。

  那一场确实…好像不能说明什么,就算没有范闲助力,庆帝也未必找不到法子破局,而范闲那般的顺从,倒也像做戏般的不自然。

  那高位的红衣女子若有所思:“难道说这一切……范闲,为了他,你愿拿命去赌?”

  “我的命,只要他想要,我可以直接给他。”

  “好吧,直接说,你想做什么?”

  “我要回南庆夺势。”

  “你想直接和庆帝对上?!”

  “是。”

  战豆豆笑了:“范闲,你果然疯了吗?”

  范闲也轻笑:“世上无清净,我自贪嗔痴。”

  “陛下,若我成事,我大庆愿与北齐盟约,固守边境,绝不进犯。”

  战豆豆悠悠抬眼,目光满含深意:“条件是?”

  “我要你确保李承泽的安全。”

  “这个自然是,他若出了事,岂不是正合庆帝心意,朕知道。”

  “划地两州与大庆,我向你保证庆帝不会真正控制那里,待成事,此两地必丰饶物盈,完璧奉还!”

  “不可!”战豆豆猛地站起身。

  “陛下,”范闲再次行揖,“虎符出,庆帝亦知,您难道认为这场闹剧还能搪塞过去?若范闲空手而归,只怕庆朝也容不下如此无用之人。”

  战豆豆颤抖着手接过范闲备好的地契,极不甘心,慢慢铺了开,眯着眼细细看过,忽然笑了:“范闲,为了他,你真是煞费苦心。”

  范闲在一旁得意地弯了弯嘴角:“那也没办法,人生自是有情痴。”

  “但此番恐怕要数年别离。”战豆豆饶有兴味地观察着范闲的表情,她虽一直身居北齐,也清楚庆帝的难以对付,没有三五年实在周旋不来的,“此恨绵绵无绝期?”

  范闲苦笑了一下,接过加章盖印后的契书,后退一步,行了一长揖,朗声道:“南庆使范闲,今离齐国,还望陛下念寥寥私交,照顾好臣家眷,后会必有期!”

  

  

  

  

  

  

  

  一路无人,一直走出宫外,随他回庆国的一队人马便在外候着了。

  初春的风里,范闲惬意的像是打马策游。

  山水迢迢梦不成,从此相思哀月明。

  别离本是悲意,但……

  他想起李承泽最后揪着他袖子,附在他耳边念的一句诗:

  “两情若是长久时,又岂在朝朝暮暮。”

  范闲赶忙低头理了理衣裳,嘴角悄然咧开一个有些傻气的笑。

  终有一天,一切都会结束的。

  风月等闲,也终会风月得闲。

  

  

  

  

  END

  

  
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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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*恭喜小范大人终于撬动了二姐姐芳心(??

  *又爆字数了,本来想三章结束,不知不觉就写了六章。

  *才发现,好像最后两章可以说是范闲的后宫之乱?林婉儿,司理理,战豆豆,二姐姐,当然最后范闲都没有追究他们的责任,所以不要跟我说为什么二姐姐想杀了范闲,范闲还那么包容他←_←事实上大家都是可怜人,我也很喜欢几位小姐姐。

  *范闲要夺势,但他不会称帝哒,最后应该是大皇子(在外征战着?)的鹅子登基,权臣小范和王叔承泽会好好辅佐他的。

  *小范在南庆谋事的几年里,二姐姐也在北齐帮他,对付庆帝的眼线,他们二人一起下棋,会把庆帝斗倒的叭。

  *好久没写古风同人了,感谢大家对这篇文的喜爱呀。

  

  
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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